R1SE周震南：偶像与哲学家
本文原刊于《时尚先生Esquire·fine》电子刊：《R1SE 周震南 | 感知力》
统筹：肖尧
造型：Vivienne Sun
妆发：Maya Liu（周震南） 橐橐（冯唐）
副导演：蔡陽
制片：李谦逸 / 王儒洁 / 张午菡
摄影：杨磊 / 李林 / 梁会会
剪辑：刘怡康/吴海歌/蔡宏
调色：郑诚
特效：张刚
设计：Pomelo Zo
置景：Li Studio
一茬又一茬年轻人从人海的汪洋中被冲上岸来，他们是浪花，激起一些波荡，淌过沙滩，再徐徐回到海里，能留下痕迹的少之又少。
除了新鲜的容貌和过人的才华之外，还有什么可以让一个人区别于其他人存在于世？
我们和2019年最炙手可热的偶像新星之一——R1SE周震南面面相对，由此谈开，天马于是降临。
周震南开始意识到自己需要主动训练和找寻自我的「意觉」之存在，是在之前一次拍摄和创作中。
那首歌，他写的很慢，前前后后足有一年，然后专程跑到海外，去找到了一位行业内的翘楚老者合作。两个人在沟通过程中全无语言和意念上的障碍，但让他颇感为难的却是，老者在魔鬼般的工作中全程就只和他说过两句话：
「第一句话是：I wantmore（我想要更多）。第二句话是：I wantsome real（我想要真的东西）。」周震南回忆说，这两个要求，他一天里大概听了20遍。就是在这样的穷追猛打里，他猛然被唤醒了对自己所写之歌的真正理解，或者说，他理解了：歌到底从何而来。
「不是一个人写了一首歌，也不是他发明了一首歌。艺术是不是人发明的？我不觉得，人只是一个载体，一首歌有他自己的生命，我只是它完成自己的一个渠道而已。」
事实上，在这之前一年里，周震南与那首歌一起成长，写写停停，反反复复，「我已经把我所谓的音乐理念、知识都用完了，写了20几个demo之后，我已经无数次觉得这首歌不成立了，但它还是存在着。」
周震南的「工作」随手拍
老者在后来的录制工作中向他提出了另外一个新的问题：「What did you feel?（你感觉到了什么？）」和之前一样，又是一遍又一遍问。这再度逼迫周震南去观察自己的状态和心性，他前前后后给出了很多答案：nothing（啥也没感觉到）、sad（悲伤）、happiness（幸福）……直到不知道第多少遍的时候，周震南脑子里忽然冒出一种名为「愧疚」的情绪并说出了那个词，老者停下了，看着他，「在那一瞬间，不需要任何语言，不需要什么别的，我俩的所谓的艺术意识，忽然达到了一个统一。」
有一种和创造艺术有关的规律、真理高于一个人所谓的天赋和悟性——感受到这一切的周震南，彼时尚不足20岁。他开始体味到思考、提问、找寻真理的乐趣，即便过程中几多痛苦甚或孤独，他也开始乐此不疲。
我们这一番相谈，就是以这样一个故事作为基底开始的。
小小的化妆间里，我们分享一张双人沙发，周震南和我隔着一臂的距离，侧身坐着，全程保持着只占了半个座的姿势，直挺挺地立着脊背，兴致盎然，对答如流，不惧不迎。
我后来反思，我们对所谓的「偶像」和「流量」的认识是否过于草率和武断了？感谢这样的交流，可以让我们更深地了解自我的偏见之深之狭，和新生人类的怪力之趣之奥。
INTERVIEW
一曲经典的交响乐和一只小鸟的鸣叫，你觉得有高低之分吗？
R1SE周震南：没有，一杯咖啡和一瓶水，哪个高级哪个低级呢？物质本身是没有这样的区别的，更多是看你的理解吧。说白了，是你的一年到底有没有汇到那里，比方说我的意觉可以汇到咖啡的10%，只汇到了水的5%，那我当然觉得咖啡「高级」，但这也只是我的偏见而已。
生活中什么东西会让你的意觉变得更敏锐？
R1SE周震南：举一个比较「实」的就是电影，因为它包含的艺术形式比较多。有视觉、听觉和意觉。我一般是熬夜的时候看电影，深夜更安静，精神容易汇聚。我会首先在意一部电影的视觉做得好不好，美不美。自然景和特效，在我心里没有分别，有视觉冲击力的，就是好的。我也不在乎真假，有些东西你明知道是假的，还是愿意相信，那它就是真的。
跟我说一个你喜欢的电影。
R1SE周震南：我好像比较喜欢调子冷冷的电影，你看过《美国精神病人》吗？我喜欢，除了演员的演技，还有故事本身，会让我思考，一个表面上看着很体面的人，内心下面可能有疯狂和失控。
电影《美国精神病人》 剧照
你会觉得这样的人是可悲的吗？
R1SE周震南：不可悲，为什么可悲呢？身体上的自由固然是好的，但真正的自由是精神上的自由啊。
精神上的自由需要极度的自律才能获得。
R1SE周震南：对！我前段时间看到一个故事，有一个人每个月要换个习惯，因为他不想被他自己身体束缚住。其实这是在挑战你的欲望，有一点无欲则刚的感觉。听起来有点偏激、有点中二、有点不现实，我会觉得非常厉害。但你知道吗？这个事情，我又会觉得其实也蛮讽刺的。你每个月都要戒掉一个习惯，结果你坚持这个戒掉习惯的习惯坚持了一辈子。可能这种自我讽刺也是他的追求吧。
你有自己固执的追求吗？
R1SE周震南：有，我追求的不是实体，而是一些画面。就像我希望我80岁的时候，一定要坐在海边，穿一套特别正式的西装，弹一首我自己写的钢琴曲。就是这样一个画面而已。也许最终我走了好远的路，到那里了，只是一瞬间。
生活中的周震南
这个画面，出现多久了？
R1SE周震南：两年。我现在很确信，这是我人生追求的东西，我也没有想那时候我弹琴时旁边要有一万人在旁边站着看我，没有，那个画面里只要有我就行，不需要人家知道我是谁与否。因为我没有追到那个画面，所以我永远不会停下来。
你C位出道那一天站在舞台上的瞬间，是你曾经设想过的画面吗？
R1SE周震南：没有，从来没有，所以那一刻我觉得很陌生。
我之前听过一个有关孤独的说法，说孤独就是大家都在一起的时候，你觉得自己已经不在这了，你会有这种感觉吗？
R1SE周震南：我会觉得，你深知你永远不会跟某人在精神上有共鸣，深知很难找到一个所谓的知己，这个更让人孤独。
你会对现在围绕在你身边的嘈杂感到不适吗？
R1SE周震南：我觉得，首先，时代变了，就像姐刚刚说的，你有名气，还有人支持，还有时间，这东西是不成立的。我这辈子没有见过这种人，也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人。在这个时代，你要想有名气，你就会很忙，会一直不停地工作，同时，你还想要创作出有你自己风格的作品。你看，这就是考验了，在这个行业里，「每个人都很忙」是个基准线，那谁能在很忙的状态下，创造出真实和传奇，他就可以成为所谓的真正的偶像，对吗？
可是大家现在创作出来的东西其实都大同小异，你会感到自己外围的世界在缩小吗？
R1SE周震南：这种「大同小异」是这个职业的特性造成了，因为我们接触到的东西太趋同了，还是那句话，在一模一样的情况下，谁能真的把自己内心的东西拿出来，就会成为不一样的人。我每一次看自己喜欢的歌手的纪录片都很有感触，看完就不敢睡觉了，我觉得我真的不配睡觉，比如看Eminem的电影《八英里》，我会觉得人家这么有天赋还这么努力，周震南你为什么要睡觉？
电影《八英里》剧照
你有想过让自己的努力和意识去可以影响更多人吗？
R1SE周震南：我希望我能影响更多人，当然不是倡导大家不睡觉，而是引导大家也能找到你心里那个画面，然后一直去往那个方向靠。坚持的前提是你心里知道你要什么。
你还有类似的画面吗？
R1SE周震南：有，我有幻想过站在一个舞台中间，好几万人在看着我，但我站的地方没有光，旁边都是亮的。
那岂不是一个黑洞……
R1SE周震南：对，比较像黑洞。我觉得我们一直在接受审视，所以我也希望用同样的方法，让观众被光照亮。我想审视一下大家，可能这个想法比较疯，但我觉得，人是可以在被审视和被贴标签的过程里找到自己的。
舞台上的周震南，R1SE全国巡回演唱会广州站
你说的这些东西都很有画面感，你会画画吗？
R1SE周震南：我学过画画，但是我坐不住，我也真的喜欢画画，但是我「手残」。我想过把我脑子里的画面画出来，画不出来，太丑了。我喜欢的是表达和「画画」的过程，而不是非要画出来什么好看的画。
你说，那些你的歌不是你写的，那是谁「写」的？
R1SE周震南：这个话题好深，可以讲吗？真的可以讲吗？好，我讲了，我会觉得是爱和欲望驱使我这么做的，尤其是欲望，而我本人只是个「机器」。
那个欲望不是你的欲望吗？
R1SE周震南：没有人能独享某种欲望，对吗？大家的欲望大同小异。
那怎么显得出一个人的特别？
R1SE周震南：每个人的独一无二在于他们心里欲望和爱的比例不同。
爱是什么？
R1SE周震南：爱是一种连接，它会将除你以外的个体连接在一起，欲是相对比较自私的事情，出发点都是「我」，但是爱的出发点不一定是「我」，也可以从别人出发。
周震南的机场造型
总是思考这些，会让你觉得开心吗？
R1SE周震南：非常开心，我可以想一整天这个事情，如果没有工作的话。可以和别人交流，也可以不交流，我会跟自己对话，我写一句话，我自己来读给我自己听。
你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吗？
R1SE周震南：不是，我可瞧不起我自己了，我会经常告诉自己：你怎么那么差，还没有赶紧去得到那个画面，你为什么还没有？在干嘛？
你为什么总喜欢穿图案很夸张的衣服？是为了让别人注意到你，还是你真的喜欢？
R1SE周震南：因为我喜欢，你看，今天出门也没有人拍我，我一样穿那样花哨的衣服，这是每天我给自己相对比较仪式感的一件事情。别人对我的猜测和议论，是让可以审视自己的机会。一个真理如果不值得推敲，绝对不是真理；一个作品不值得推敲，也不是什么好作品。那像我这样一个人，如果都经不得推敲，我也不是一个所谓的好的偶像。
你知道追求真理会很痛苦吗？
R1SE周震南：很痛苦。就像追求极致一样痛苦，但是我会觉得这样的人生还蛮酷的。在我的想象中，平平淡淡过完这一辈子，绝对没有这种事情。
今年，周震南十九岁生日
编辑：徐弋茗
－FIN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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